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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 七十三[2/2页]

六州歌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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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有收拾啊,只是衣服旧一些而已。”
      “官场不比书院,同僚不是同窗,多的是从穿衣配饰上来挖苦人的。当面不说,背后也要嚼舌根。”贺长期说着皱起眉,“而且大伯父也不喜欢家中子弟太过朴素。”
      贺今行却坦然道:“别人怎么说,与我何干?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。不过,大伯父是个怎样的人?”
      他对贺家的家主,时任刑部尚书的贺鸿锦,只有一个粗略的印象。
      太平盛世,以军功起家又无驻地且历经分裂的贺家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落,成年的子弟又各有个性,没一个好好从文从武的。贺鸿锦做为一家之主、一族之长,在朝中可谓独自奋进、艰难前行。
      “大伯父,呃,其实我也挺久没见过他了,前几天去他没在家。我就记得小时候,他给我们发压岁钱,还要求一字不差、一式不错地背诗和打拳。”贺长期替对方理好玉佩流苏,后退一步,要看看整体效果。
      贺今行配合地转了一圈。他满意地点点头,付了钱。
      从铺子里出来后才说:“很快就要放榜,不论你名次如何,有大伯父在,总不至于领个太差的职使。”
      贺今行算是明白今儿这一趟是为什么了,微微笑道:“大哥的好意我领了。但是会试名次不说,还有殿试未考呢,结果不一定就是最差。而且分到哪里都是当差,总归都是自己考出来的,我自己担着,所以不必劳烦大伯父。”
      贺长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,英气的浓眉皱成一团,半晌才说:“你确定?”
      “嗯。”贺今行郑重地点头,“现在才过酉时,大伯父近来估计也是事务繁多,未必能按时下衙,咱们这会儿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。大哥你说呢?”
      “你小子倒安排起我来了,谁才是大哥?”贺长期沉着脸,沉吟片刻,说:“那你也别想跑,先跟我去吃饭,然后再去递个名帖。”
      “行啊,谁说我想跑了。”贺今行摸了摸耳垂,清清嗓子,迅速转移话题:“话说大哥你住哪儿的?”
      “住客栈啊,和横之一起。”
      “横之也住客栈?”
      “客栈自在。说起来,他今儿也找他兄弟去了,就那个顾莲……”
      话未说完,路过的胭脂铺里“叮叮咚咚”一阵响,眨眼间便轰出一团人影,正滚到两人跟前。
      几个持长棍的大汉列在门前,一名着艳丽春衫的女人摇着扇子走出来,指着地上哎哟叫唤的几个男人大骂。
      “我告诉你们,姑奶奶上头也是有人的。以前看着五城兵马司才忍你们多时,现在都被撵出来了,还腆着脸装什么大爷?不买东西就趁早给我滚!再来骚扰老娘,见一次打一次!”
      她扇子一挥,“给我打!”
      雇来的大汉们便举着长棍一拥而上,直把那几人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      女人这才畅快地转身,看到两个少年人,浑身气势立即一变。
      她拿扇子遮了半张脸,柔声道:“两位公子见笑,奴家处理一些扰乱生意的孬货,没波及到你们吧?要不要进店看看?昨个儿才从江南路运上来的雪容膏,膏质细腻,上脸效果好得不得了,还有好几种香可选;而且是柳氏商行出品的哦,质量绝对有保证。给家中姐妹买一套,保管能讨她们欢心。来看看?”
      “……”贺长期与贺今行面面相觑,抓住后者的手臂,示意他赶紧想法子拒绝。
      贺今行收敛思绪,对那女子笑道:“我等无事。多谢姐姐推荐,只是我和我大哥是上京来赶考的,并无姐妹在京。”
      女子轻轻“呀”了一声,“原来是两位举人老爷。那奴家祝两位高中,中了再来照顾奴家生意,当做礼物带回家也是可以的嘛。”
      生意人巧舌如簧,他有些无奈,但想到携香,点头说:“好。”
      两人继续前行,贺今行一路想着嬴淳懿的动作挺快,但不知到了哪一步。
      第二日开始,他便在读书之余,往外城南玉华桥一带走了几遭。
      东风催着时日,春水初生,春林初盛,杏花满城。
      三月初五,会试放榜。
      贡院前挤满了早早前来等榜的举子。更有甚者,昨日宴饮至半夜,直接跑来这里抱着柱子不撒手。
      清晨第一缕阳光驱散云雾,贡院大门终于打开,礼部仪制司郎中举榜而出,禁军开道,着人贴了黄榜。
      榜前立时水泄不通,看榜的悲喜交集,看热闹的沸反盈天。
      郎中见惯了这种场面,有节奏地唱名,唱一个,便是一阵叫闹。
      几匹快马从侧门出来,一路分散去往不同的方向。
      沿街无事的百姓一见到骑手帽子上插着的红羽,和腰间挎着的泥金信筒,便知这是去给新科贡士家报信的,纷纷跟在马后头跑。
      待其中一骑行至裴府所在的巷子,马屁股后头已聚起老长的尾巴。
      马上胥吏拐进巷口便高举那一卷“登科报喜书”,一路高喊:“喜报!恭喜裴府郎君高中会试第一名,乃新科会元!文曲星再世!喜报!”
      “嗬!”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一听,会元啊!遂更加高兴,更加卖力地起哄。
      整条巷子霎时热闹无比。
      裴府开了大门,管家早已带着人静候,待信使一到,便迎进府里。
      裴夫人接了报喜书,温温和和地道一声:“赏”。
      府门前鞭炮便“噼里啪啦”地响起来,戴杏花的侍女们提着花篮鱼贯而出,将篮中的金银叶子撒向贺喜的人们。
      携香也给前来报喜的信使塞了一锭银子,谢过道喜的街坊,才拿着报喜书进屋。
      院子里,师生正在论题。
      江拙在昨日以修治河工为主题而做的文章里大量引用《水经注》,其他人在这方面看得少,张厌深今日便让他给大家讲一讲。
      携香向他们示意一番,把报喜书放在了桌上,然后便去做自己的事。
      少年们自然听到了热闹,却并不因此停歇。
      他们昨晚便已知晓杏榜结果,讨论过一番,不论名次,取中便足够。
      过去不必再惋惜,五天后就是殿试,需要更加地努力准备。
      三月初十,经过对会试取中的一百二十名贡士磨勘复试之后,天化年间第六轮科举的最后一场如期举行。
      殿试比会试更早,天不亮,贡士们便要到应天门前集合。
      本有的休沐日因殿试而挪后一天,晏大人依旧无法前来送考,只有携香与张厌深同行。
      “携香姐姐,我想吃肘子,要猪老四家的,用酱卤,多放糖。还要三市口最东边那家肉铺的小排骨……”晏尘水抱着考篮,耷拉着双眼,絮絮叨叨一阵,忽地住了口。
      若是往常,携香早该笑骂他“像只小猪”,今日却悄无声息。
      他睁大眼看去,后者正望着皇城,神魂不知游到哪儿去了。
      “携香姐姐!”
      “嗯?”携香回头看他,勾起一丝笑容:“知道你想吃啥,我闭着眼都能买对。”
      旁边的贺今行也笑道:“毕竟尘水的口味难得一变。”
      晏尘水却没回嘴,而是有些困惑地说:“你不高兴吗?我们是去参加殿试,又不是上战场什么的。”
      携香一怔,随即摇头,“当然不是。晏少爷,我是想起了我从前的主家,有些感触罢了。”
      她说起从前,贺今行心弦一动,叫道:“携香姐姐。”
      只四个字,便似千言万语。
      礼部吏开始督促贡士集合。
      携香看他片刻,忍住了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脑袋的冲动,只是轻声说:“去吧,这一场结束,我们公子就真正地长大啦。”
      贺今行与晏尘水一起,向她和张厌深道别。
      “去吧,好好考。”老人向他们摆摆手。
      金鼓噪,春风吹动龙旗。
      贡士们列队进入皇城。
      “……一卷诗书就是一层楼,只要十年寒窗伟业就……”
      张厌深看着队伍最后一点影子消失在皇城深处,城门禁军威严一如往日,忽地低声唱道。
      “到那时,蹬朝靴、穿狐裘,临紫阁、披红绸,真风流!”
      声音嘶哑,戏腔苍凉。
      “先生,咱们回去吧。”携香扶着他,说:“他俩晚上就回来了。”
      张厌深住了口,歇了许久才叹道:“是啊,晚上就能回来。”
      两人转身慢行,缓缓被晨间街市的喧嚣包围。
      崇和殿内,灯烛通明。
      殿中百余席书案如阵列,每张书案后端坐的考生更是严阵以待。
      答卷已发下。主副考官立于御阶两旁,明德帝靠着龙椅,抬起两指。
      内廷大总管顺喜遵命上前,缓缓打开圣旨,深吸一口气,诵道——
      “生之有时,而用之亡度,则物力必屈,古之治天下,至?乐料ひ玻?势湫蠡?闶选=癖潮径?髂????呱跎伲??抑?呱醵啵?煜虏撇?蔚貌货辏侩蕹泄愦笾?担?Ш栉踔?耍?儆??逶兀?⑺蓟?牵?┯?装补?谩:榉栋苏??郴跷?龋?我缘鞫人昙疲?┬惺敌В?猿湓L焘祝?鹿?掌淅???癫皇芷浜Γ慷?钗氖刻醭滤?裕?藿?桌姥伞!

第 76 章 七十三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