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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 我观天下英雄[2/2页]

赤心巡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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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没有!我左氏男儿上战场,生死早有觉悟。项龙骧用他的兵,点他的将,无论谁死了,都不需要向谁负责。项家现在承担的,只是他项龙骧战败的责任而已。我爷爷早就表过态,我兄长战死,不怨任何人,战场就是如此,每一位将士都有父母家人,没有谁可以死,也没有谁不该死。”
      左光殊说到这里,顿了顿:“祖父没有打压项家,但也没有帮项家说话。”
      淮国公再怎么理解战争的残酷性,也不可能完全对自己长孙的战死无怨。
      尤其是以赤撄的精锐程度、以左光烈的绝世之姿,即便是在河谷惨败的局势下,也足该能保住性命才是……
      可项龙骧却把他放到了死地。
      要左家在这种情况下,还帮手项家,实是难能。
      不打压项家,是大楚淮国公的器量。
      不帮扶项家,却是一位祖父的哀伤。
      “但有些事情,你做没做,只有你自己知道。”姜望深有感触地道:“别人如果觉得你做了,你怎么解释都无用。一个人只要有了定见,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他。”
      任何一个被冤枉过的人,应该都知道那种有苦难言的感觉。
      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,但旁人言之凿凿。
      将谎言重复几遍,路人这边听一耳朵,那边听一耳朵,便奉为真理。
      所谓积毁销骨,众口铄金,便是如此。
      若不是姜望相信左光殊,又自己接触过淮国公,只怕他也会觉得,左氏真的因为左光烈之死,在打压项家。
      因为这太“合情合理”。
      用兵弄险,致使左光烈这样的绝世天骄战死,左氏怎么可能不恨项家入骨?
      淮国公权势滔天,既然有力量“报仇”,怎么可能不趁机动动手脚?
      人们可以想当然地分析一切,得出所谓“合情合理”的结论,唯独不会考虑淮国公本人的器量。
      因为绝大多数人,都不会拥有那样的器量。
      人们不会相信自己做不到的事情,不会相信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。
      久而久之,就连项家人自己都信了。
      要不然,他们的真君战死沙场,为国尽忠。便是有罪,也尽赎了。何以朝野上下有那么多只手,要将他们扯入泥潭?
      这难道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吗?
      当然,对于这些声音,或许淮国公本人并不在意。
      但项家人不可能不在意,项北不可能不在意。
      这就是他和左光殊的矛盾所在。
      左光殊道:“其实项北虽然狂傲,但以前不是如此骄横。
      只是现在以这样一副样貌,来维持项家的强大假象。
      毕竟项龙骧战死时,特意将那杆盖世戟留给他,让他做项家的继承人。
      他若不能表现出横压同辈的姿态,不足以在家族真君陨落的时候,让人忌惮项家的未来。
      我想他未必真就认定是我爷爷打压了他们项家,只是他并非嫡脉出身,凭借着项龙骧的余威,才得以成为家族继承人,他必须要考虑项氏族人的意志。”
      姜望目有讶色,
      左光殊的羞涩。腼腆、稚嫩,常常会让他不自觉的把左光殊当小孩子看。
      但其实这个少年也已经十六岁。
      是在楚国最顶级的权贵家族里长大的、从小接受过最顶级教育的少年。
      在左光烈战死之后,是被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。
      他看问题其实可以很透彻。
      姜望看着他,期待这个小弟还能说些什么。
      左光殊语气平淡地道:“我不恨他。但也不会宽容他。
      现在是我技不如人,合该受辱。等我超过他的时候,我也会在路过他的时候踩他一次,靠我自己的力量。
      然而,我的确没有杀死他的想法。
      他的生死与我无关,他的未来,看他自己的造化。
      左家和项家的情分,在河谷就已经断绝了。
      我与他项北,更没有情分可言。”
      “理当如此!”姜望点点头表示满意,又道:“说说其他人吧,这次山海境之行,太寅、项北都没什么可虑。”
      左光殊也就继续道:“楚煜之请的助拳天骄,是丹国的萧恕。”
      姜望对萧恕有印象,其人的表现还算亮眼,毕竟击败了触悯,但那一战,是触悯战略性放弃,所以也看不出太多。
      后来在内府场十六进八的比赛里,惨败于秦至臻之手。
      这样一个帮手不能算弱。
      毕竟能够参与黄河之会的天骄,已经是各国顶尖天骄。
      但在姜望这个黄河魁首面前,连八强都没能打进的萧恕,确实也谈不上威胁。
      姜望并不说话,只以眼神示意——
      下一个。
      “伍陵请来的助拳高手,是越国的外楼境天骄革蜚。”左光殊介绍道。
      越国外楼境第一天骄革蜚,也是黄河之会外楼场八强,被魏国燕少飞所击败。
      姜望只是隐约记得个名字,对此人的印象,还不如越国内府境的白玉瑕深刻。盖因外楼场的其它几场比赛太精彩,革蜚输给魏国燕少飞的那一场,根本没有几个人关注。
      能进黄河之会八强的,已经值得重视了,更何况还是外楼场的八强。
      但姜望只是问:“还有呢?”
      左光殊于是继续道:“钟离炎请来助拳的人,是理国的范无术。”
      这倒是个很有故事的人物,十五年颓废,十年修行,一飞冲天。在黄河之会上,也进了外楼场八强,最后是被中山渭孙所击败。
      虽然姜望亦未曾关注那一战,但对这个范无术还是有一些道听途说的印象的。说起来,其人同钟离炎的经历,颇有相似之处,难怪能志趣相投,搅合在一起。
      不过对姜望来说,若让他以现在的实力去审视去年的黄河之会外楼场,除了六大霸主国的天骄,也就一个掌握须尽欢的燕少飞需要重视。
      说起来也都是列国天骄,是天下数得着的年轻俊彦。
      但时至如今,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姜爵爷,也的确有了睥睨同辈的资格。
      因为他是第一。
      是黄河之会群星闪耀时,最璀璨的那一个。
      听罢左光殊介绍的这些人,姜爵爷朗声而笑,自信豪越:“我观天下英雄,不过尔尔!光殊,我先前已经在信里说过,现在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——这次山海境,必叫你得魁名!”
      左光殊道:“还有一个斗昭我没说呢!”
      “斗昭请了谁来?”姜望止住笑声,问道。
      “他谁也没请。”左光殊瞧着他的脸色,说道:“还说什么,都是些土鸡瓦狗,他恨不得捆住一只手,哪里需要请人助拳!”
      “光殊,到时候咱们一起上!”姜爵爷气势汹汹,如是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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