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安静而沉闷。
无生石像般走向那扇门,石像般挺立在门前,石像般敲了敲门。
小蝶看了看后面,笑了笑。
后面镖师远远的站着,并没有靠的很近,他仿佛极为惧怕。
小蝶招了招手,“你为什么不过来?”
镖师苦笑着摇摇头,不愿靠近。
“胆小鬼,真的很胆小。”
镖师苍白的脸颊红了红,却没有反驳,这种侮辱并不能将这人打动,也不能激励他的斗志。
多年的生死拼搏,教会了他一个道理。
逃避虽然可耻,胆小虽然软弱,却一定令自己活的长久些,至少比勇敢的人活的长久很多。
所以他并不会在意小蝶的讥讽、嘲笑。
一个人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熬了小半辈子,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讥讽、嘲笑,都会处理的很好,也活的很好。
“不要怕,胆小鬼,快点过来。”小蝶嘻嘻的笑了笑。
镖师又笑了笑,又摇摇头。
他绝不会冒险,想要这种人冒险,也许真的很难很难。
小蝶也摇摇头,轻轻叹息。
门已打开。
没有人开门,门是自己开的,无生拉着小蝶走了进去,石像般走了进去。
小蝶不由的抖了抖。
屋子里阴森、昏暗而不祥。
窗户是关上的,所以阳光一丝也照不进来,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口棺木。
这时门忽然已关上。
咯吱一声,短促、迅疾而尖锐。
小蝶摸了摸鼻子,忽然紧紧握住披风,“这里好像有点奇怪。”
她很想说凶险,却不想多嘴,她生怕这里真的很凶险。
有没有凶险并不会因为她的多嘴而有所变化,该有的,始终还是有的,没有的,始终还是没有的。
小蝶到处搜索着,没有人,也没有桌椅,却飘着令人作呕、发疯的血腥味。
她努力控制着自己,尽量不要去呕吐。
血腥并不会令她作呕,这样的地方才会令人生出吐意,生出惧怕之意。
她忽然看了看无生,却发现无生早已盯着自己。
空空洞洞的眸子并没有一丝表情,也没有一丝改变,更不会生出情感。
他轻抚着小蝶的躯体,“你是不是很怕?”
小蝶点点头。
她实在惧怕极了,这个地方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墓穴,阴森、昏暗而诡异。
“那你到外面等我。”
小蝶忽然惊呼出声,“我一点也不怕,我为什么要怕?”
无生不语,点点头。
“真的,一点也不怕。”她眼睛睁的大大圆圆,凝视着无生,然后又笑了笑。
她说假话的手法,很不高明,很容易被别人发觉,无生仿佛并没有察觉,又仿佛懒得察觉。
他只是轻轻叹息一声。
“我的胆子至少比外面那个镖师要大很多。”她说着说着,柔柔拉住无生的手,伸向自己的胸膛。
手缩回,人的叹息声更大。
小蝶笑了笑,“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,也许比我想象要好玩。”
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,躯体在阴冷而潮湿的屋里不由轻颤着,她竟已喘息。
小蝶苦笑。
她柔柔的贴着无生的躯体,“你......。”
她仿佛已因轻颤而变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这双手仿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魔力。
“你真的不怕?”
小蝶点点头,这次她点得很用力。
无生点点头。
他缓缓伸出手,指了指上面。
小蝶笑着看了一眼,忽然尖叫了一声,然后就晕眩了过去。
无生深深叹息。
面对真正恐怖的时候,她始终还是无法面对。
一具具尸骨一动不动的悬着,有的是整个尸骨,有的却是凌乱的。
无生并没有看一眼,也懒得去看。
他柔柔将小蝶抱住,石像般走向那口棺木,石像般挺立在棺木的不远处,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、戳着昏暗的棺木,仿佛要将这口棺木活活戳碎。
“久仰枪神大名,今日一见......”
“是不是很失望?”
“果然名不实传,还是有点偏差的。”
“有什么偏差?”
“你是个不知不扣的大色狼,十足的大色狼。”棺木里传来了笑声,阴森而诡异不已,“要有多大就有多大。”
无生不语。
“这是我的杰作,你可以好好欣赏欣赏。”笑声忽又变了,得意、自豪而骄傲。
无生眸子盯着、戳着棺木,眸子又落到高悬的尸骨,“你为什么不在下面放一张床?”
“这下面为什么要放一张床?”
“你在这里躺着,欣赏着你的杰作,然后做做好梦,岂非很不错。”
笑声顿停,笑意顿消,喘息却变粗,也更急。
“你生气了?”
没有话语,只有愤怒的喘息声。
“生气会很容易有病,大夫若是得了病,就不妙了。”
“你......。”喘息声更急,话语更凶。
“你为什么不出来?”
“为什么要出来?”
“你高高的躲在里面,一点也不累?”无生并没有看一眼上面。
这个江湖的人很奇怪,因为有些人并不一定要眼睛去搜索,也可以找到隐藏的人。
一个人轻轻的飘了下来,一身郎中的打扮,手里握住一根细细的线,细得仿佛是发丝。
鬼郎中冷冷的瞧着无生,冷冷的笑了笑,“枪神无生,现在你已见到我了。”
无生点头。
“现在是不是很满意了?”
无生不语。
空空洞洞的眸子却在盯着他手里细细的线,“我知道你是谁了。”
“你说说看,你若是猜中了,我给你好处。”
“你是江湖鬼郎中,到处行医治病的鬼郎中。”
鬼郎中点点头。
眸子里现出赞许之色,掌中细细的线轻轻飘了起来,神奇而诡异的飘动着。
“你就是江湖中一天不治病就会发疯的大夫,每个人在你眼里,有病也是有病,没病也是有病。”
鬼郎中点头,脸颊上现出了笑意。
“你活着,就是为了替别人治病,无论是否有病,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在治病?”
鬼郎中点头,笑了笑,“没错,所以你也有病,我也要好好替你治上一治。”
“这些人都已被你治过了?”
鬼郎中大笑,“那当然,他们的病很好治,并不花什么力气。”
“可你将他们全部治死了。”
“没错。”鬼郎中笑了笑,又指了指一具具尸骨,“他们已不会生病了。”
无生不语。
他们的确已不会在生病,也生不了病了,更没有生病的权利。
“枪神是不是也很想要我治治病?”
“你手里那根细线是用来号脉的?”
鬼郎中的笑意更浓,“枪神果然有见地,一看就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。”
“你号脉的时候就将人杀了?”
“没错,我是大夫,号脉是必须要经过的。”
“你有没有遇到没号死的人?”
鬼郎中大笑,笑声得意、剧烈而疯狂不已,“很少,近年来已没有了。”
“号不死的人,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
鬼郎中笑意不变,“那就真的没病,我也就......。”
“你也就不会煞费苦心的去跟着治病了?”
“是的,枪神想不想见识一下?”鬼郎中已忍不住瞧着无生的躯体,一寸一寸的瞧着,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。
无生慢慢生出一只手臂,“号脉当然是号在这里。”
鬼郎中笑意忽然凝结,没有一丝笑意。
他发现这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,说不定会将自己的小命赔上。
“枪神真的不怕死?”
无生不语。
他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,那只手臂也跟着靠的更近。
鬼郎中看了看棺木,躯体缓缓后退着,退到棺木的边缘。
无生石像般跟了过去,石像般靠在边上,“你的线为什么不过来号脉?”
鬼郎中缓缓将棺木盖子打开,“枪神可见过此人?
第三百二十二章 听天由命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