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“小娟子,我今天来,可是有大事要跟你说哩……”接下来,她就把自己跟李大锁如何恋爱,如何怀上了他的孩子,如何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,以及自己怎么装病,又怎么用“上吊”来迫使父亲不知不觉地就上了自己的“贼船”……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刘娟。她还说出了自己的“预谋”和现在要做的事——最要紧又最急迫的事。
刘娟听后,想了想,说:“夏姐,你说你现在——马上就找个上门女婿,三年之后就跟他离婚,再跟李大锁结婚,这法子好是好。可是……三年后,李大锁在部队要是升了官,当个排长连长什么的,再跟你翻眼不认账,那你不就亏大了么?”
“唉,这些我都想过了,我就想赌一把。赌赢了,算我有福气;赌输了,是我命贱,活该受苦受罪。”
“哎呀,你胆子真够大的,除了你,怕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的。说到底,还是你爱他爱得太深了啊。哎,你说你又是装病,又是上吊,现在又要去找媒婆……你怎么就想得出来的——你肚子里的主意就是多。”
“唉,哪是我主意多。小娟子,我是被逼出来的啊。这些天,你可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呀……”香玉说着,禁不住抹起了眼泪。
“夏姐,你说我去跟媒婆怎么说啊?”
“娟子,你去跟媒婆说的时候,你就记住这几点:第一,男方必须上门——做上门女婿;第二,长相一般,个头一般,只要不是太丑太矮就行。第三,有力气,能干农活就行。第四,是非常重要的一点:不要精明的,要老实的,越老实越好,那怕是傻子——只要不打人。第五,尽量找远处的,不要周围团转的。”
刘娟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在了本子上。香玉说完了,刘娟又一条一条地看了一遍。她忽然发现了问题,说:“夏姐,这第四条,媒婆肯定要怀疑,怀疑女方——就是你,是不是长得丑,或有什么残疾,要不然……”
“对,我也想过了。你这么跟媒婆说:女方的爹脾气太火爆,他老婆就因为跟他顶了一句嘴,他就拿刀把他老婆的一只胳膊给砍下来了。要是找个精明的,那肯定和老岳父合不来,老岳父要是暴脾气上来了,砍了女婿的胳膊或大腿——好好的人变成了残废,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?要是找个老实的——哪怕是傻子,老岳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,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,就像一头老实的牛,那才能平平安安的。你就说女方为的就是这个。娟子,‘一定要找个老实的——越老实越好——哪怕是傻子这一句,你千万别忘了啊——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?”
刘娟听了,点了点头。长长的叹了口气:“夏姐,你……你……我心里酸酸的,你自己……是不是傻了啊,是不是太迂了啊……”刘娟说着,一把抱着香玉,两个人哭了起来……
香玉哭着说:“娟子,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的啊。我,还有肚子里的孩子,还有大锁,三个人的命那,姐都交给你那。你在任何时候,对任何人,都不能漏出一个字啊……”
“姐,你放心吧,要说‘漏,我只能‘漏给一个人,就是你肚子里将来长大的孩子。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,我都要告诉他。也许你到时候,因为各种原因,不便把你今天所做的这些事全讲出来,但我必须讲给他(她)听:要不是你娘——换了任何别的女人,你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……”
……
第二天,媒婆“八百句”就来到了夏庄,见了香玉和她的爹。接下来,她接连给香玉介绍了两个像模像样的男人,香玉都没有看中。其原因只有香玉心里清楚:那两个男人看起来都还老实,却“不傻”。香玉前后两次对媒婆说出几乎同样的话:“看起来人还老实,但还是没有老实到那个份上,怕和爹合不来。”
俗话说,好事多磨。最终,香玉“满意”的“上门女婿”,终于在简单而冷清的“喜庆”中上了门。因为不论是亲戚还是宾朋,只要是见了“新女婿”的,无不一脸的疑惑和惊诧:“这一老一少,中了哪门子邪——招了个傻子……”也有至亲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过后,似乎明白了什么,免不了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这个傻女婿,单从长相、个头上看,香玉并未亏屈多少。但他只要一张口——哪怕不说话只是“嘻嘻”笑一声——便漏了相。然而,香玉无怨无悔——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日日夜夜地去品尝了:白日里,人们用怪异的眼光瞟着她;夜里头,新婚的“丈夫”虽然就睡在自己的身边——屈辱是那样的逼近——快乐与幸福却是那样的遥远;而远方的“未婚夫”似乎就在眼前——似乎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,穿着一身军装,是那样的威武挺拔,那样的英俊潇洒,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。但她又觉得,这“几步”——却又需要“三年”也许更长的时间,才能走过来呢。
香玉她爹对女儿执意要找傻女婿的心思一点也不知晓,但对闺女肚子里藏着的那丑事,他也是哑巴吃黄连——有苦说不出,因而对上了门的傻女婿也没说什么。好在他有力气,能干农活,因此,也就得过且过地往后过着日子。
对“傻女婿登门”的缘由,夏氏一族中那几个有头脸的男人虽然心知肚明,但在脸面上,一个一个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而香玉肚子里的那个“根”,居然是扎在“木——子”的“树”下——这一惊天秘密,不论是姓夏的还是姓李的,没有一个人知晓,甚至压根儿就没有人往李大锁身上去想。
李氏家族的人呢?
姓李的人,在田间野地——没有夏姓的大人孩子在场,或摸出几颗枣,或送他一个梨,“留住”夏家的傻女婿金宝,逗他寻开心。
“金宝,昨天夜里睡得舒服吗?”
“舒服,舒服,嘿嘿。”
“怎么个舒服呢?”
“不冷不热呗。娘说,不冷不热,不饥不渴,就叫舒服。”金宝喜欢学话,尤其是最疼爱他的人——像他娘——说过的话,他会永远记住。
“夜里吃馒了吗?”
“没吃,夜里吃什么馒?”
“肉馒呀……”
“我们家,都老长时间没吃肉了。我还真想吃,嘿嘿。”
“金宝,你媳妇身上就有啊。”
“你瞎说,媳妇身上那有肉馅的馒?肉馅的馒饭店里有,我娘带我去吃过,真好吃。”
“金宝,你媳妇身上有肉馅的馒——她藏起来了,不让你吃。”
“她藏在身上?我不信。”
“就藏在她那衣服下面呢,两个……鼓鼓的……”说话的人,用手在自己的胸脯上比划着。
“哦,你说的那是奶子,嘿嘿,不是肉馒,嘿嘿,是奶子。”
“对,对,就是那奶子。你媳妇的奶子,大吗?”
“大,大,像个大馒头。”
“你摸了吗?”
“我摸了,我娘叫我摸的,嘿嘿。”
“你媳妇没叫你摸?”
“没叫……她有时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,嘴里咕噜咕噜的,咕噜咕噜的时侯就会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奶子上。有时候,我摸着摸着……她又凶巴巴地不让我摸哩。”
“哦……摸着舒服吗?”
“舒服,嘿嘿,好玩。嘿嘿,就像小时候摸着我娘的奶子……”
“吃了吗?”
“吃了。我娘叫我吃的。我媳妇有时不让我吃。”
“你吃奶子的时候,媳妇肯定是搂着你笑哩……”
“没……没笑。”
“真的没笑,不会吧?”
“真的没笑。有时候,她在咕咕噜噜的,像在跟谁说话哩。”
“跟谁说话?”问的人急切地想知道。
“不知道。她咕噜咕噜的听不清楚,说着说着……就会哭起来,一哭就把我推开了。”
“哦,没笑——还哭?”
“哭哩,用被子蒙着脸哭哩。”
“你没问她,哭啥哩?”
“问了,她说心口疼,叫我别碰她。”
“心口疼……?怕是心疼吧,心疼谁呢?哦,金宝,媳妇是在心疼你呢。她不让你摸,是怕你累着;不让你吃,是怕你吃着吃着就吃上了瘾,变成馋猫儿哩。”
金宝听着,像忽然想起来什么,说:“我小时候,吃我娘的奶子,吃到八岁哩。我娘老说我是馋猫儿。后来,我娘就不让我吃了。唔,‘我媳妇就是我娘哩,这是我娘说的。我娘说媳妇就是我的‘新娘,叫我要听‘新娘的话,乖乖儿的。”
“对,对啊,你媳妇就是你‘新娘子哩。金宝真聪明!”
“金宝,要是别的男人,摸了你媳妇的奶子,吃了你媳妇的奶子,你会让他摸,让他吃吗?”
“不让!”金宝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为什么呢?”
“我娘的奶子是我的,新娘的奶子也是我的——这是我娘告诉我的。别人要是摸了,吃了,我就抄起长木棍砸死他,砸死他!”金宝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。
两个“逗着他玩”的中年男人,不约而同地相互挤了挤眼:想不到平日里总是嘻嘻的笑着的金宝,居然……
“对,砸死他,砸死他!金宝真厉害,是个男子汉,大大的勇敢!”一个心不在焉地鼓动着,另一个在金宝的眼前晃动着大拇指。两个人一边逗傻子开心,一边在心里嘀咕:乖乖,傻人有傻劲。要是哪个愣头青,以为傻子好欺负,夜里头摸过去,想对他的“新娘”动手动脚,弄不好,还真就能死在这个傻子手里哩!
“金宝,夜里头,有别的男人上你家串门子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一次也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怕是你睡着了,不知道吧。”
“没有的,院子里要是有什么动静,我媳妇就把我推醒了。她让我抄起棍子,到院子的里里外外转一圈,说是有偷东西的小毛贼。”
“你怕贼吗?”
“我不怕。那贼要是被我碰上了,我就用棍子砸——砸死他!”
“金宝,你媳妇……她晚上出去串门子吗?”
“不出去。吃了晚饭,里里外外拾掇拾掇,就关了门,上床睡觉。”
“金宝,夜里头……你骑大马了吗?”
“我们家没有大马呀?”
“有啊,你媳妇就是大马,骑媳妇就是骑大马呀。”
“哦,你说的是骑媳妇啊,我娘叫我骑的。我娘叫我一定要骑,还叫我一定要记住……嘿嘿……”
逗他的人忍不住想笑,可龇了龇牙,还是忍住了。因为一笑,金宝就不再往下说了。即使你再拉住他,他也不和你说话了。
“你娘还叫你一定要记住什么?”
金宝好像在认真地想着娘的话。忽然像想起来似的,说:“想起来了,我娘叫我……叫我一定要脱光了衣服——再骑媳妇,说那样子……媳妇的肚子里才会有小宝贝,嘿嘿嘿……”
“你骑了吗?”金宝摇摇头。
“为什么不骑?”
“我媳妇……她不让我骑哩。”金宝似乎有几分委屈。
“她不让你骑,你就不骑了?”
“我想骑……我娘叫我一定要骑的。可媳妇说,我一骑,她的肚子就痛。肚子痛了,就不能给我洗衣服做饭了。”
“一回也没骑过?”
金宝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……
第四章 饱受煎熬的女人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