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、如坠冰窟。
而刘闵,却缓缓阖上双眼,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,仿佛在欣赏某种天籁。
时间,在惨叫与死寂的交替中,被无限拉长扭曲,不知过去多久,惨呼声由高亢转为凄厉,再由断续的呻吟,变为彻底无声的死寂。
石念及快步回到御案旁,声音压得极低:“陛下,三百九十八刀,人已气绝。”
刘闵敲击的手指骤然停滞,缓缓掀开眼皮,目光再次如刮骨钢刀般扫过阶下,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后,才冷冷吐出几个字:“都起来吧。”
行刑历经近三个时辰,群臣便也跪伏煎熬了同样的时间。此刻挣扎起身,个个面色青白,双腿麻木僵硬,宛如朽木,似乎还能听到关节处发出的“咯咯”闷响。
深色的湿痕,在不少大臣的袍服下摆无声晕开,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气息悄然弥漫开来——是汗?是尿?无人深究,也无人在意。
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臣一阵摇晃,软倒在地,立刻便被面无表情的禁军如拖麻袋般架离了大殿。
刘闵长吁一口气,似是要将满殿的污秽血腥一同吐尽,抬手用力揉搓着刺痛的太阳穴,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沙哑:“现今冀州刺史悬缺,高顺贼子在冀南愈发猖獗……眼下亟需能臣干吏赴冀,讨逆安民,诸卿……可有贤才举荐?”
他目光扫过阶下,那些平日里口若悬河、遇事争先的肱骨之臣们,此刻却像被拔了舌的鹌鹑,个个低垂着头,眼神飘忽躲闪,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。
想来也是,都到了这个时候,哪还敢有人搭腔?说对无功,说错有过,更何况冀州的烂摊子,可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,此时去接刺史印,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、死无葬身之地,举荐者同样要受牵连,他们可不傻,白白沾染这个晦气。
而敢说话的,早就被他罢免了。
“呵……”等了半天无一人应答,刘闵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,声音里的寒意,让殿内温度骤降,“难道这偌大的朝堂,竟连一个可用之人,都荐不出来么?!”
他今天算是唱了一场独角戏,就像……一个小丑卖力表演,台下莫说鼓掌,连喝倒彩的都没有。
死寂。
群臣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,目光死死钉在脚前那片被冷汗、甚至秽物浸湿的地面,唯有粗重压抑的喘息,和汗珠砸落金砖的细微滴答声,清晰可闻。
刘闵眼中戾气翻涌,就在他即将发作之际——
“报——!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,如同被撕裂的帛布,带着巨大的恐慌,骤然从殿外传了进来。
一名满面惊慌的禁军中侯,盔歪甲斜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,高举一份带血的奏报,声嘶力竭:“陛下,栗山郡八百里加急奏报,武思惟举旗造反,方令舟连破两郡,雍南危急!”
“轰!”
不过只言片语,就像一颗巨石突然砸入死水,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什么?武思惟?他…他怎会反?!”
“罗不辞战场叛变,武思惟又举旗造反……天要亡我大召吗?”
“方,方令舟……方令舟是不是要打来了?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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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3章 血鉴丹墀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