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，我仿佛见到了三年前的良生，不是此刻的慕椋。我记得，在没有相认的时候，我觉得他的眉眼，身影处处都像良生，可是在相认之后，反而觉得，只有七分像了。
才知道，我的心里原是空空荡荡的，不晓得是我变了，还是他变了。
我刚想张嘴，便被慕椋打断，“你别说，听我说。”
“回来的路上，我迟迟未曾开口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。怕你以为我是想收留你，怕我开了口你反而离得更远。我便一直等着，想等一个好的时机，等我一开口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，可是当你踏进将军府，我便一刻也等不了了。”
“别人是时时刻刻，日日月月都能见，我们却是三年，两年，见一面，于是我这日子过起来，就比别人慢得多了。一年怎么那么长，总也过不完，过完这一年，还有下一年，可我依旧是见不到你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。”
“你想我，又怎么舍得放你走呢？”
良生的眼睛，比多年前我们在乔府相遇时还要哀伤。我知道，他受的苦一点也不比我少。
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重山决裂，他大概还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。
此刻他如此急切，痛悔的模样，让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。
可是我再也不敢轻易给出一个答案，我只是觉得很累，便不想再去花一丝的力气爱一个人，然后经历失望，伤心，绝望，如此周而复始。
谁能看见，我也已经遍体鳞伤了呢。
我吃的教训也够了吧，我一直以为心动就是爱，爱就是要在一起，在一起就是一辈子要白头的承诺。
可是，我爱良生，结果我没有和他在一起。
我和重山在一起，可是我们的承诺也轻易地被打破。
全部都是错的，错在我自以为爱一个人，却根本不懂怎么去爱。
倘若我不是乔家的大小姐，倘若母亲没有抛下我们，倘若父亲早早地看透了官场沉浮，倘若他不是大公子的太傅，父亲对我，也就不必有那么多期望，我的肩上也就不用有那么大的担子，这担子，从我十三岁开始，便将我变成了一个最稳重，最规矩的人，此后日日夜夜，苦想着怎样让乔家长房延以为继，忧虑着为官的父亲在陛下面前宠辱几何，顾念着如何让妹妹能够长久地依靠。那些年我学到的，是承担，是听从，是隐忍，是大事化小，小事化无。
可是，我的心里还住了一个妖怪，它总是想冲出去告诉众人，它不愿意，我清醒的时候，它悄无声息，我伤心的时候，便是它翻身的最好的机会，可不论它怎么扑腾，也终究没能够冲破我亲手给它戴上的层层枷锁，它被我死死困住，永远蜷缩在最黑暗的那个角落，只有在黑暗里，我才看不见它祈求的泪眼，才能狠心地将它指责，然后转身将它抛下。
除了良生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妖怪了，其实它不该是妖怪，它原本应该是我的，是我压制了它，让它不得不成了一个妖怪，一个心魔，却是可怜，又不成器的心魔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，透过去，只有那些错过的模糊岁月，如秋风抚过了涟漪，沉淀了一眼到底的沧桑和遗憾，仿佛我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雨夜，那时，我想了一遍又一遍，谨慎又彷徨地做了一个决定，我们约定谁也不反悔。
而现在，连想也不要想，我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气了。
我心颤不已，惶惶不安，刚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只见慕椋唇色苍白，身子有些摇晃，我见势不妙，忙扶了他一把，急问，“这是怎么了？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我看他的表情从这一刻越来越痛苦，这才留心见到他右侧腰腹的外衣，渗出了一片隐隐的血迹出来，我急道，“你受伤了？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告诉我，清愁，快去请大夫！”
慕椋一手抓着我，一边咬着牙回道，“别走！”
我忙不迭地点头，心里乱成了一锅粥，“好，好！”
我忙喊来众人，将慕椋送回了屋，后经大夫诊治，万幸没有大碍。
我便也不敢这
第六十二章 蒙在鼓里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