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sp; “唉,我心中不畅,可又不愿因自己而影响同僚的心情,能说说话的……也只有玄德你了。”沮授低着脑袋,两眼望着刘备递来的碗,低声说道。
“如今袁军屡战屡胜,打得曹军节节败退,为何公与还会有不畅之感?”刘备一边问,一边在沮授面前的碗中倒上了热酒。
“我家主公依仗兵多将广,非要一座座城池地攻占。”沮授双手抚住酒碗,顺便朝刘备俯了下脑袋表示谢意,“当优势建立起来之后,就该全力拿下许都,怎可作持续消耗?”
“公与说的是,可本初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?”刘备在自己的碗里也满上了热酒,微笑着应道,“虽然打消耗对袁军有利,可论谁也经不住如此长期作战。”
“连我们这些后勤兵都觉得累,更不用说你们的主力军了。”张飞将胡床挪了过来,也坐到桌案边,语气抱怨地把己方将士说成“后勤兵”,接着给自己也倒上了酒。
“沮某惭愧、惭愧。”沮授苦笑起来,也没什么理由好解释,其实这都是袁绍的主意,和他本就不相干。
“这个……不说也罢,公与呀,干。”刘备打了个圆场,同时用脚尖顶了一下张飞的脚踝,示意他别多嘴,接着托起酒杯,向沮授敬酒。
“来,干。”沮授应道,随着刘备一饮而尽。
张飞抬起眉毛、噘起嘴唇,轻轻地摇晃一下酒碗,随后单手举了起来,也喝得干干净净。
“公与,本初如此作战,许军师却不曾相劝?”刘备用衣角抹了一下嘴巴,将胡须沾上的酒水擦去,歪斜着脑袋问沮授。
“唉,子远深知主公脾性,从来只会劝说一句,若是被拒绝接受,他则不会再劝第二句了。”沮授摇了摇头,叹着气回答,“他的智慧全用在如何确保自身,并不太顾忌势力,若不是兵力强大,或许我方早已被击败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公与始终屈居于许子远之下?”刘备明知这已是结果,却还是用了问句,以稍稍维护沮授的尊严。
“哈哈哈哈,无碍、无碍。”沮授仰起脑袋大笑,让人感觉他似乎已经压抑了很久,“只要能为主公出力,是何官职……我沮某并不在意。”
刘备扭过脸和张飞对望一下,他们知道沮授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说谎,也不像是故意要抬高自己,字字都是发自肺腑,充满了志向却又饱含无奈。
“公与,刘某觉得……”刘备将视线转回到沮授,说话停顿了一下,犹豫过后接着说道,“袁本初并非一个明主,公与不觉得自己可惜吗?”
沮授听了刘备的话,慢慢收起笑容,拿起酒壶依次给刘备、张飞和自己又倒上了一碗,但没有立刻饮下,用鼻子长呼一口气之后,端着酒碗站起身,往帐房的一侧角落走去,酒水随着摇晃洒出了几滴。
“谋臣都被认为是智者。”沮授一边缓慢地迈步一边说,“我沮公与或许完全不够格,可即便被当作愚蠢,我也只知从一而终。”
糜倩在一旁斜靠在榻具上,默默听着三人间的对话,不知不觉地睡着了。
刘备和张飞望着沮授那有些瘦弱的背影,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,就算是赞美之词也会显得多此一举,帐内安静得仿佛都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。
片刻之后,沮授面带笑容地转过身,双手举起酒碗,朝刘备和张飞俯头行礼,并表示敬酒。
刘备和张飞也微笑相迎,向沮授点了点头,三人一同将酒碗送到了嘴边。
正在此时,陈到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帐房的门帘走了进来,门帘正巧挡住了站在角落里的沮授,没有被看到;而刘备、张飞和沮授也都正在喝酒,视线被碗给遮挡住了,也都没发现陈到。
“使君,一切都已安排妥当,待明日袁军出征后便可离……”陈到低声说道,却突然停下,眼角的余光瞄见了角落里的沮授。
刘备和张飞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,酒含在嘴里还未完全喝干净便拿下酒碗,睁大了眼睛,快速地看看陈到又看看沮授。
陈到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,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发现久违的猎物,连牙齿都紧紧咬住,杀气顿时从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涌了出来。
沮授见陈到露出了凶恶的表情,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害怕,慌张地要向后退步,可已经身处角落,暂时无处可躲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陈到握住后背上的剑柄大步走来。
第一百十六章 说说话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