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霍深让坐回饭桌前，与一众得体寒暄。不久，门开了，转动的桌面上，一道道精美菜式徐徐铺展，然而，深让却毫无胃口。他的一个决定，将决定执着爱他、并已默默陪他走过漫长岁月的邱小柔的命运。挽留？放弃？如何抉择？他的思绪实在无法停下来。
他怎么了？吃饭如此心不在焉？胥子亮与父亲对望一眼，见其浓眉一动，睫毛微眨，便已明了意思——想问便问吧。
“深让，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，没什么事儿吧？”子亮开腔探问道。
深让本想说：“没什么”，却莫名地改变了策略，轻声道：“刚刚我娘来电说，她的一位得意门生想放弃研修多年却毫无建树的专业，转向一个全新的领域。恰巧我跟这位学生很熟悉、又是同龄人，娘就想同我探讨一下。我觉得自己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，也就如实告知我娘了，可是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件事一直盘旋在头脑里，挥之不去。”阳光默默照出满室浮尘，烘托出魔幻而灵动的氛围。
“哦，这样呀。”子亮点了点头：“听上去是道难题。”眼神再次与父亲交汇。
“研修多年却毫无建树，此时又想从零开始，转头向新的领域进发——有意思。”铎爷和缓一笑，大大方方地给出自己的看法：“坚持已到达极限，甚至再多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，那么为什么非要一直耗在这么个倒霉专业上？要是我的话，一定会这么扪心自问的。”
深让嘴角牵动了一下，进而撑出几分尴尬的笑意。
“事实上，偏离理性的偏执早已背离了执着的初衷，所以，此刻，陆博士的这位得意门生终于开了窍了。虽然晚了点儿，但至少，她懂得了适时放弃。接下来，无论转去学什么都好，成与败都好，毕竟，人生看不了太远，总要走下去才能慢慢明了的。”
话语入耳亦入心，深让也就通透了。往昔为时已晚，未来言之尚早，唯有凭心决断，方可把握当下此刻。他轻轻点了点头，真心回复道：“多谢您，受教了。”
此时，铎爷的手机响了，他接了起来，听到对方恭恭敬敬地说：“铎爷，秦家父子来了，您何时回来？”他瞥了眼深让，进而缓缓道：“让他稍等，我这就回去，且会给他们捎去顺云阁的凉拌馄饨。这里的小伙计介绍说，打包的话会配送玫瑰米醋、鲜辣酱油，吃起来清凉爽口，保证胃口大开。”话音未落，深让便朝门边的小伙计点了点头，对方心领神会，灵巧的手指在点菜的pad上飞快舞动，片刻之间便将菜单传至后厨。
铎爷收线，眼望着青春洋溢的小伙计，微笑着问：“多大了？”
“22岁。”
22岁。铎爷在记忆里找寻着自己22岁时的样子，然后确信不似这般清澈美好。随即，他轻声问：“平日里能收到多少小费？”这分明是个敏感的问题，然而一众听了皆笑出声来。
“经理说，与其分神惦记小费，不如诚心待客，让顺云阁体面兴旺。”
铎爷点了点头：“这倒也是，顺云阁体面兴旺了，你们自然衣食无忧，过得滋润顺畅。”
小伙计颔首附和：“您说的是。归根结底还是顺云阁教得好，我们便也愿意抛却杂念，勤学苦练真本事。”
铎爷再度点头道：“顺云阁的伙计果然名不虚传。”转而起身，朝深让柔语：“贤侄，家中有贵客来访，故而不再逗留了。改日再来，我请客。”他踱至门边，拿出数目惊人的一叠钞票，以惊人的速度塞入小伙计的裤兜里。“孩子，这并非小费，买些好书看吧。趁时光正好，别辜负了聪明伶俐的脑袋瓜儿。”
小伙计周身震颤，欲开口婉拒，却听到铎爷轻轻缓缓地说：“收着吧，我可不喜欢被拒绝。别用在不相干的无聊地方便好。”小伙计也就承接了上界仙人的一番好意。
“还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。”回程，铎爷喃喃。
“爷爷，您是说那位服务生吗？”依偎在铎爷身侧的胥暮开口道：“叫罗笙箫。”
“哦？你怎么知道？”铎爷来了兴致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少年那乌黑浓密的短发。
“名字绣在裤脚上，不容易被发现。晨儿那笨蛋玩掉了筷子，我替他去拣，罗笙箫正好赶过来给晨儿换筷子，嗯，就这么看到了他的名字。”
“罗——笙——箫，好名字。”子亮觉得这三个字念在口中，很是愉悦身心。“只是，他已偏离了父母的期许，选择了与琴瑟笙箫毫不搭界的职业。”
第191章:毫发无损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