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徒。”这一句，似要杀灭刚刚勘破的梦之残念。
“好。”他低微地呼气，悻悻地挂断了电话。
他真的改变了。一种美好的感觉在她心中融化开来，虽然骤然之间的改变往往难以持恒，然而，偶尔，也是有持恒的可能性的。她抬起头，凝望天空中偶然掠过的嬉戏的鸟群，脸颊上渐渐腾起浅浅的红云。
“娘。”
“又开始绣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上午，绣房内，她又开始绣那一卷意义非凡的薰衣草花海。
“好是好，然而，总是断断续续、绣绣停停，何时才会绣出一幅圆满呢？”
“也并不急着用，所以可以慢慢绣、用心绣，若付上一生的漫长，总能有圆满的时辰吧。”
“那么，你就好好绣吧。无论多久，娘会尽力陪着你。”陈嫣坐定，挑选、捋顺着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线辫子，手法娴熟，面色慈祥。阮秋也不再说什么，只是垂首，继续投入地绣她那极不易得的圆满。
“大哥，我刚刚去霍家探望过。如今二哥虽已出了院，缓了不少，然而，这都一周了，亲闺女却仍是音讯全无，搁谁身上也都是刺骨扎心的。”午后，秦宅茶室内，邱爷说完这番话，便摩挲着朴素至极的白瓷杯子，眸光细细品读着秦爷的样貌身姿，竟是一如往昔的沉稳泰然。
“也就只能是熬了。”磁音缓缓，没有断肠之痛，也并非置身事外之冷。
“熬？”
“熬。”
“那要熬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时候到了，自然就明朗了。”
得了，跟没说一样。邱爷泄气。
“你若真心想帮霍家，不如暂借个得力的人物给他们用用，既可聊表心意，又可——”秦爷润了口茶，不往下说了，
“又可——什么？”
“为何不先问借谁人过去？恐怕是在你心里，对于为你尽忠效命的得力人物，并没有太多的不舍。而我一说：‘又可——你便料定这是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。在你的处世之道里，只要有够分量的利益可搏可赚，一切皆可舍得。”
“大哥总是这么咬文嚼字地奚落我，时间长了，我呢，也就灰心了，不想争辩了。”
“那也好，你回吧。恰我也乏了，正好补个午觉去。”
“我就不信，您能睡得着？”邱爷嘟囔着，悻悻地往外走，几乎走到门边的一刹，他猛地回转身子，带着顿悟的颤音扬声道：“您是想让我借吴世昌给霍家当管家。既可缓解您那大侄女料理家事的无能，又可——名正言顺地去除胥江铎在我幽兰腹地安插的核心眼线。大哥，在此等岌岌可危的形势里，您还能有这等思悟——”
“去吧，守好你的家与业。只是，记着，不要再做将谁人逼至绝境的险事了。”
“我记下了。”邱爷走后，秦爷立于窗畔，目光尽力延展至很远的地方。
子冬啊，爹大概能猜到你和晴儿此时会躲在哪里。天地虽大，然而能促你心安落定的地方，必定是少之又少。
“秦爷，该吃药了。子冬少爷临别时特地嘱咐小的悉心照料您。”
“哦，你是前些日子自牛肉汤馆转来此处栖身的邱安吧？”
“正是。”
秦爷转身落座，细细打量着虎头虎脑、乖巧伶俐的小家佣。
“多大了？”
“过了年就20岁了。”
“20岁……”秦爷喃喃：“真是好年华啊。”
“我爷爷总说，只要身子骨硬朗，脑袋不糊涂，什么年纪都一样的好。”
“是吗？”秦爷开怀笑了。
“是啊，虽然他老人家如今已去了另一世了，牛肉汤馆也跟着关了门，然而，我心里总装着他的话儿，想起来是暖的、甜的。”
“说的真好。真好啊。”秦爷赞着，接过弥散着中药味道的白瓷碗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药汤，又紧忙漱了口。
“好苦，苦得厉害。”他微喘着，看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笑。
“我这里正苦着，你却还笑？”他嗔了一句。
“对身子好咧。喝过了药，再去补个觉，就这么好好养着。等少爷回来了，保准儿赞您气色好，小的也跟着沾光呢。”
“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。”秦爷起身，慢慢往卧房踱去：“好吧，爷要好好养着，等子冬领着晴儿回来，一家人其乐融融，好好过日子。”
第157章:熬炼明朗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