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睿茗斋,我是说洛杉矶的睿茗斋,已凋零得只剩三人了。我本就孑然一身,且已到了无所谓生死的年纪,然而,霍青州和邱烁泉却是不同的。他们膝下还有尚未婚嫁的大龄子女,为人父,这是命中要害的牵挂。我作为他们唯一信赖、敬重的大哥,护住他们这不能轻易熄灭的命,是责无旁贷的。”夜色起,安静的茶室映衬着铿锵而深沉的磁音,衍生出一种震慑人心的紧迫。
“一根莫名刺穿睿茗斋特供茶饼的长发,竟能撼动了幽兰会所的固若金汤吗?”阮秋缓缓坐定于秦爷身侧的太师椅,隔着他钟爱的花梨瘿茶几,她向着他,微微倾斜柔软而轻盈的身子,柔声递进道:“幽兰会所,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?做什么生意?迎哪方贵客?何等玲珑的人奉何等不凡的香茗、抚奏何等脱俗的琴音?或是,远远不止于奉茶抚琴,还有更加勾魂摄魄、引人入胜的杀手锏吗?”
沉默,深思与纠结中的沉默,与明媚流转的雍容茗香暗暗僵持、较量着。
“秋儿。”秦爷清了清喉咙里的涩:“有些答案,还是不揭晓的好。因为心会疼,疼到撕裂。”
“姑姑曾说,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又甜又香,每一层经岁月历练而揭开、舔破的苦涩,都会令心疼到撕裂。”
“那里是可供大人物们,圈子里财雄势大的男人或——女人们,放松心情、释放欲望、撕破伪装、彻底尽兴的魔界。”骤然间,一道真相怔怔劈来,正中美人惴惴不安的心,掀扬起撕裂般的疼。
“你姑姑、你师父、你养父母,甚至是你惦念、信仰、真爱过的每一个人,都与之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够了!”她恨声起。
“够了……”转眼,又虚弱下去。“我该谢谢您的实话的。”她思量着喃喃:“所以,对于那根长发的字谜,我也该奉上拙见一番的。”她停下来,看着一双沧桑而俊朗的眼闪现一丝正中下怀的默许,方才继续道:“就在我查不出半点儿头绪、几乎决定要完全放弃猜谜、解密时,霍深让来电。他说,正准备去赴胥氏大派对的约,从胥爷和铎爷那里得知我仍未返回罗利,遂打算替我订了机票,一路相伴着回去见见爹娘,以便击碎邱爷女儿对他的一片痴心。”她叹了口气,起身去往小小茶案,娴熟地开启新一轮烹茶之赏心悦目。
“我知道,他是故意用胥爷与铎爷来压我镇我,再饶上无辜的邱小柔做借口,只为赚得跟我亲近的机缘。”她恭敬地奉茶,令极为严苛挑剔的老道茶客品啧了又一道上乘功夫。
“我虽心有不甘,然而还是应了他。谁知,收线的刹那,猛然而无意地,我触到了一条流水账上的几个特别的字——幽兰会所,急供十饼白牡丹。登时,我便通透了。这正应了那一句谜——‘幽冥入茶,欲累染至洁!”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秦爷沉声附和,松弛而和顺的身姿再度绷紧。
“然而,我又能怎样?幽兰界可是我从未曾真正踏入的。更何况,仅凭这么几个单薄的字,便去打扰吴经理吗?于是,我只能于惴惴不安中——等待。”她停下来,看了眼砂?,此时,仿佛所有的艰难险阻正在熬煮,以等待一个酣畅沸腾的时机。
“于是,我等到了一个明朗。虽然,是个意料之中的坏消息。”她麻利地提起砂?,挥洒一番冲淋泡斟之大自如。
“于是,我人生中首度踏入了高深莫测的幽兰界。几十年来,那个相传由圈中某位高深莫测的大人物始创的、几经易手后轮转至邱爷手上的不凡会所,终于被命运之舌舔破了薄脆的糖衣,露出了杀灭纯澈的惊悚与苦涩,渐渐呈现在我这浅薄的孤独客的眼前。”
“于是,我的眼,贪婪而敏感地掠过每一寸每一丝转瞬即逝的景象。某一刹,我分明见一位惊世骇俗的娇小佳人,怀抱着一把好看的琵琶,若仙子般在幽暗曲折的廊上漂移。白皙通透的肌肤,硕大晶亮的圆眼,小巧微翘的鼻,粉嫩水润的唇,尤其是那黝黑乌亮的长发,盘转编织得那般精巧、古意十足。还有,她还有一双白嫩柔润的巧手,一件手绣着淡色薰衣草的丝质旗袍,一副令人窒息的性.感肉身。啊!我于心中叹出一声美!真美。然而,一眨眼,只一眨眼,她便如烟散尽,只剩繁复的、如诗如画的廊,铺盖在眼前,遮掩住一汪深不可测的谜。”
“秋儿,天色已晚,今日就先到这里吧。”秦爷起身,缓缓舒展开蜷缩于一方太师椅内的高大挺拔的身子,气派而高傲地向外行走着。
“您慢走,择日再来。”清亮悦耳的长声再度扬起,进而是干脆利落的开关车门的嘭嘭声,再后来,车子唱响了归家曲,渐行渐远。最终,睿茗斋回归了安宁的面貌。
“阮小姐,时辰不早了。”仍是清亮悦耳的音色。阮秋抬眼,整室早已淹没在黯然夜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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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:幽兰谜团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