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刚那番话意,足可见卿心已抵释然,再无恩怨纠结了。”铎爷喃喃起身,散漫地望向窗外。盛夏,一派繁荣而骚动的景象,只是,在这浓烈的气象里,有一座格格不入的孤单而落寞的小丘。两棵樱桃树算是最后的守护者,它们依偎着,缠绕着,倾倒了,死去了,莫名的痛陡然剜了铎爷的心,他垂下眼,微微而深切地喘息。
“铎弟向来慧眼如炬,细致入微。的确,我是真放下了。陈年铜绿,无甚可念、可恋、可恨、可悔的。”柔声扬起,透射荒原野草般柔韧而倔强的气度。
“对您前夫,您大可这么说。然而对于霍深川、霍深晴,您这做母亲的,是免不了愧的。”不知怎的,端着一大盘子鲜果进门的罗丰道出了极无分寸的话:“想想看,那时,五岁的小孩儿骤然失了母爱,会是个什么滋味?”明媚的眉眼腾起黯然雾霭,一副魅人心魂的伤心样子。
“真是没规矩。”胥爷只淡淡嗔了一句,便示意其将果盘端至近前。随即,他垂下眼,缩着脖子,手指在一堆娇嫩欲滴的果子间摇曳、流连,装腔作势地挑选着。
“就是。足见,哥嫂子心地太善良,这才几日不见,竟把这崽子宠得没了半点儿规矩体统。”铎爷接过话来,紧着瞪了罗丰一眼,却无半点儿厉色,声音里更是盈满对其真心的喜爱。
陆明春稳稳落座,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备受老江湖们青睐的倾城人物,平静而坚定地回应道:“没办法啊,那就是他们要经历的人生苦难。我和他们的爹离了婚,作为霍氏眼中笃定的正宗嫡传,那俩孩子注定是要被禁锢于豪门之内的。”道出这样绝情的道理,她的声音竟是不带一丝抖动的。
于是,于无言以对的阒寂里,盈满了某人的不解,某人的纠结,某人的幽恨,以及某人的问心无愧。
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。一生之中,真的会遇到无法利用传统思维逻辑去理解的火星人。铎爷想。
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。一生之中,真的会遇到愿耗用毕生智慧去解读的神奇女子。胥爷想。
我但愿她,不会是这样一个女人。狠心而健忘、睿智而无德,在抛弃年幼的子女去追寻自由之后,居然还靠着满嘴满心的自我宽恕,撑出一副毫无负罪感的恶心嘴脸。罗丰想。
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。竭尽全力消化掉不可回头的从前,眼不流泪,心不纠结,只用释然的当下去抵达有光的未来。她昂首,以坚不可摧的坦然神色抵挡五味杂陈的眸光重重。
“秋儿!秋儿……没来吗?”胥驰急急冲进被迷离雾霭封印之大书房,一众顺势从各自心事里跳脱出来,睁大了眼细瞧看着如夏日般热烈而华美的男子。
“子亮没跟你说吗?哦,足见他仍是无法原谅你的。”铎爷叹了口气,转而朝一脸悲意的胥驰宽慰道:“相信时间是最有效的缓释剂。”进而,他话锋一转,又向侄儿奉上大好消息:“秋儿临时有事,耽搁了行程。不过放心,这么难得的聚会,她定会来的。”
最终,他力道精准地点题:“嗨!她来不来的,其实跟你这已婚男人是没大关系的。我竟还费了半天解释,却把贵客晾在一旁忘记引荐了。”
胥驰领会了二叔的意思,逐渐冷静下来,转去向陆明春颔首,极有规矩地问候道:“您好,陆博士。大学时代有幸蹭过您的课,印象极为深刻。今日再度见了您,竟感觉时光不老,您风采依旧。”
“恭喜了,江涵。到底是结了婚便转了性情,瞧瞧,混世魔王居然也学会了世俗恭维这一套了。”似有若无的温和讽刺入了愤世嫉俗的魔王的耳,自然格外戳心。
“我亲爱的学生们,从励志行医的那一刻起,我们便踏上了一条艰难之路。从此,我们将背负沉重,摒弃慵懒,锻造坚强,在黑暗与孤独中找寻狭窄的路与虚弱的光,用以做出难以圆满的舍弃与抉择,用以书写血泪斑驳的生命奇迹。”胥驰掷地有声地咏念着一段陈年旧话,一双奇妙的桃花眼执执与一双看不出情感痕迹的深邃眼眸交汇,进而交锋。
“这是,某年盛夏,某医学名校开学后的首堂百人大课上,您的开场白。那一天,您带领我们深入地分析处于忧郁初期严重自杀阶段的病患,让我们感知到了那些没有过去与未来、仅由当下崩溃执掌狭窄思悟的绝望之界。最后,您说,人生漫长,如夜色茫茫,愿我们能成为一束光,引领人们于永久的忧郁里,找寻不灭的希望。这样的师者,我岂能忘记?”
陆明春点了点头:“好吧,谢谢你对我的课念念不忘。然而,驰儿,我感觉非常遗憾,你早就没了学医的赤诚之心,我这一日之师跟你,也就无话可聊了。抱歉,诸位,这里太闷了,我得出去透透气。”陆明春冷酷一笑,起身走了出去。
不久,胥爷来到铎爷身侧,一同品看窗外那
第116章:腹地迷情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