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竟——就是找不到了。”两周过去了,心力憔悴的戚氏掌舵人缓缓放下了警方打来的电话。“我这里能使的本事都已用尽了啊。谁知警方又这么说,足见楚楚的失踪,恐是凶多吉少了。”他慢慢抬起头,望着眼前的他视如己出的戚风云,也已是熬得愈加清瘦,仿若一片即将随风而起的薄纸。
“风云啊,咱们,都就此先撂下她吧。”他猛然转动大班椅,背对着儿子。他料不到,随岁月磨砺而愈加冷酷、干涩的眼睛里,竟也能不断涌出滚烫的热泪来。仿若,上一次流泪已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。
“爹,儿知道您心里难受,儿也不是外人,您就只管哭个够好了。”风云话音未落,竟已泣不成声。戚雄业听了这话,周身如通了电似的,颤抖着、战栗着,忽然猛地将高傲的头颅向身下的双膝尽力垂下,蜷缩成扭曲、抽搐的一团,大哭道,“对不住了啊,老婆。直到那晚,最后一晚,我才仔细打量了一番,却真是和你一个样儿的!足见这些年,我这当爹的只顾着别处,竟把嫡亲的骨肉都怠慢了啊。”
风云听了这番话,虽然明明知道那只是戚雄业的痛苦宣泄,但心还是瞬间被割出了深长的口子,痛到天旋地转,伤到周身的血都已流干了似的。转眼间,他高大而挺拔的身子失衡地摇晃着,径直坍塌、瘫倒在地。
——风云,这是我爹给你取的名字吗?
时光将戚风云遣送至6岁那年初到戚氏豪门的情境中。
“怎么也不做声跟姐姐打招呼呢?白可惜了长得如画中的仙人,脱俗又气派,竟是不能说话的吗?”戚楚楚睁大了清眸,翘长的睫毛频频忽闪着,“真是看不够啊。爹,有了这样的弟弟,我终于不用再跟大哥那木头玩儿了。”随即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,扰得风云的耳朵酥酥麻麻的,慢慢地,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些许红晕。
…………
“啊!不要!不要总是打我的头!哪里都可以随便打的,偏就这里不行。我是一定要用这颗聪明的头来念书的,才能出人头地啊……”
“风云,又做噩梦了吗?别怕别怕,姐姐在这里啊。看,姐姐都抱着你了,是不是?姐姐的怀抱是不是又香又暖呢?”
“二姐,我是要唯独谢谢你的。若不是你央求爹领养个弟弟同你作伴,可巧我又刚摆脱了那个酒鬼兼赌鬼的爹,我怎么会独得了这样的运气,被富贵人家收养了呢?想都没想过啊。我娘若在,也该瞑目含笑了呢。”
…………
“风云,这是胥驰,与你同岁的。”
“那我也是哥啊,比他大半岁呢。”
“风云,他爹与咱爹是世交好友,如今全家都搬来罗利了,以后,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,你说好不好呀?”
“哎,好歹说句话啊。楚楚,你这弟弟该不是傻子吧?”
“我呸!你傻了人家也不会的。敢欺负我宝贝弟弟,信不信我揍你屁股?!”
“啊,长得这么漂亮,心肠却这般狠啊,本还想追你呢?”
“只是长得帅便可追我吗?我可是楚楚公主啊。除非,你一辈子听命于我,我再考虑看看。”
…………
“都四年了,你们仨啊,天天起腻还不够吗?快都收着点儿,这是从洛杉矶来的萧叔叔家的萧山、萧荷兄妹,以后一起玩儿吧。”
“风云、楚楚,看他们哭这德行,定是丢了什么宝贝。”
“是丢了心,且找不回来了。所以,小荷,咱们以后都别再想她了。”
“小荷,胥驰哥哥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?”
“走开吧!我的妹妹,除了我谁也不跟的。”
“风云,你去试试,你可是咱们这里最美最帅的男子呢,给姐争脸啊。”
“小荷,我房里有些亲戚从苏州捎来的碗莲种子,虽极不易种,但你若有决心种好它,哥便将它破了口,浸泡于碗中,然后交由你照顾着。但你要记得早晚换水,耐着性子等一周,它便会发芽,再等一周,它便会长出细根和两三片幼嫩的小荷叶。碗莲碗莲,宛若萧荷,亭亭玉立,唯我小荷……”
“瞧见没?领走了吧。这就是我弟弟戚风云,值得起我一辈子的骄傲!”
…………
“二姐!”风云惊叫着,却仍是双目紧闭,似无法从长长的梦魇里苏醒、逃脱出来!
“风云啊,你已高烧不退,昏迷两天了,快醒醒吧。”戚雄业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已熬得昏暗不堪。
“爹。”风云喃喃,“从未与您谈及儿的过往,您也不问。如今便都告诉您,免得真走了,您却仍不知儿对您,正是绵长久远、骨血相连的爱。”一滴泪从眼角滑落,顷刻钻进风云曲线完美的耳廓。戚雄业一惊,紧忙拿出帕子,眯起干涩的俊眼,小心地擦拭着。
第19章:风云劫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