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社会的病态,人应该学着自己坚强,但在炎凉凡景至少留着一分的佛心,秦三代直痴痴然看着,半空中悬挂壁上的醉虾图,一瞬间幻化为扶锄的老叟、持花的幼童、抚琴的佳人、展卷的才子……凡人、仙神、妖魔、精怪……栩栩如生得动了起来,唱一出红尘间悲伤离合,演一出大千中炎凉冷暖,舞一支世情里风月情仇,瑰艳奇诡,黯然销魂,不可胜举。
秦三代生来执拗而少弦,秦老爷子告诉他,那也可以铸就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。人世间,多历一事,无论欢喜,无论苦厄,世界便多一重山、一重海、一重日月、一重乾坤。唯在这世间历经沧桑恒哥沙数,心中日月山河方能合成一小世界,一千小世界成一小千世界,后有大中世界,形成广袤的三千大千世界。秦三代当然不是很懂,偏执的认为自己的坚持没错,现在同样如此,却对老爷子的话多了几分领悟,旁门八百,左道三千,无人能左右是通往天堂和地狱的标准,就如三千条大道,条条都可抵达罗马,不过是所选择的路不同而已。
在同龄人中,秦唐被冠以为另类,校花曾称他为古董,他不爱韩剧,或者说电视剧都不热衷,在综艺为王的年代,别人看着大笑,他看着暗自流泪,不是因为节目有所触动,是他不懂其中的笑点在哪。在一个以搞笑为主的节目中若找不到笑点,何尝不是一种悲哀。所幸这是一个多元的社会,可供选择性不止其一,他喜欢《诗词大会》,他喜欢《青年说》,更爱《奇葩说》,后者的火热程度弥漫原来他也是个凡人,不是那样的与众不同,他也有一颗年轻火热的心,只不过包裹的严实一些。
朦胧的天空,稀薄的阳光洒下,大厅宽阔,近而明亮,张鹏飞余光下,带着几分灰暗的目光,年轻的面孔纯净又复杂,阴翳中的面容温雅静漠,眼角浅浅细纹,似风霜磋磨后的瀚海古玉。情景在百丈的东方明珠之上,衣带飘举,有匪君子,风神如玉。
张爷一生谨慎,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阻止他前进的步伐,无儿无女了无牵挂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放荡不羁,展英雄之姿,他做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成功,登上了上海滩的象牙塔顶端,却也失去了属于普通人的宁静,像个平常人的对妻子儿女嘘寒问暖,在他的世界里注定了以我为尊,至于其他人,一种是敌人,一类是工具。
“古玩字画靠眼吃饭,但在这里从来不会出现赝品,没人丢得起这个人”。张爷信步向前,在秦三代身侧停留。“三年前,大收藏家温兆伦以一点八亿够得这醉虾图,此后消失匿迹,拍卖行就凭一副画足以安乐的吃上三年”。
“那这么说,这的确是曾经光彩夺目的《醉虾图》了”?秦三代一愣一惊,之前只是猜测,当真正面对这举世无双的作品,难以用钱财衡量,又不得不用钱财衡量,一亿八千万如果换算最大面额的百元大钞至少也是几吨,古人常言:一字千金。无论是重量又是价值,醉虾图名副其实。
“这是醉虾图毋庸置疑,但那弼马温视如子女,别说一亿八千万,就是再多出一些数来,他也不见得会忍痛割爱”。弼马温为温先生的绰号,画是被别人逼着拿出来了,更多的是自己的那一份自得,他将绝世名画摆在这座神秘会所,出入的非富丽贵,在其他方面不见得如平常那样光彩夺目,但在收藏上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,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鲜明旗帜本就是这些大人物喜欢玩得手段,被人惦记总比被人无视强上百倍。
秦三代的脚不自觉的向前迈了几步,他自视清高的认为钱不过是个符号,当一副用巨额人民币堆积的画作展现于世,他原来也如平常人一样的膜拜,似画非画,比新锐画家多了一个名,多了个名之后的利。
“如果喜欢,你可以亲手把它摘下来,就当叔叔给你的见面礼,弼马温会给我张鹏飞这个面子”。张爷紧随步伐,凝望前方,醉虾图清晰印入眼底,有那一抹的不屑,画虽名贵,终究是有钱人的玩物,他若是想要唾手可得,弼马温甚至不敢收他半分文银。也的确如此,温先生显摆名画,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价,他痴迷于收藏,一部分在于名利场的知名度,他高傲的拥有,又绝情的拒售,却又能慷慨的相赠,画是名画,在收藏界声名赫赫,但毕竟于一件死物,和许多东西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。张爷今时在上海滩的江湖地位,虽不会给实质的好处,潜在的声名绝不下于一副名画的珍贵,都是一群江湖老炮儿,没有谁的脑子不够用而吝啬。
第一三八章 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[2/2页]